作者:郭喜林
2023年6月11日深夜,大外甥女给我发来了她妈住院期间在医院病房里跳健身操和广场舞的五个小视频。看到这些视频,勾起了我对姐姐的思念。
真是光阴如梭,转眼间我姐去世已经有十个年头了。记得,我姐在文化大革命前曾经是性格开朗的女孩。自从文化大革命父亲成为批斗对象之后,她就变得少言寡语了。主要原因是上小学时同学里有人骂她是大右派的女儿,而且要和大右派的女儿划清界限。我姐并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坏人,但她挡不住别人的嘴。于是,她小学没毕业就就退学到生产队当了农民。她认为,这样就可以不受同学们的辱骂。
(相关资料图)
这是哥姐1958年春节在新乡留下的唯一合影
然而,在生产队里当农民也会有人议论父亲为啥是个大右派,为啥会成为反革命,为啥会与人民为敌,他是怎样混进革命干部队伍里的?当她听到生产队里有人这样议论父亲的时候,她就会生闷气。由于她小时候在新乡得过一次大病,当时医生判定她会留下眩晕后遗症。我们家从新乡市迁回到太行上的老家居住务农,我姐没有犯过眩晕症,父母深感万幸。但是,当我姐受到刺激以后眩晕症就犯过多次,而且是从上边的一块山坡梯田摔到了下边的那块山坡梯田,情况非常危险。可是,我姐却始终没说自己为啥摔倒的,只是说是因为自己一不小心摔下去的。
当我姐到了十八周岁的时候,有人给她说媒,让她嫁到南岭公社大山沟里的陈河村。我听说之后,告诉父母我不同意把我姐嫁到大山沟里。万一她的眩晕症犯了怎么办?如果没人知道会要命的。但是,我姐不仅同意了这门婚事,而且执意要把自己嫁到大山沟里。当父母也不同意时,我姐才说出了真相,她想到大山沟里找个清静的地方。
不知我姐在想什么
1978年春天,父亲在新乡平反之后,我姐的脸上才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而且,我姐嫁到大山沟里永远是父亲的一块心病。于是,在上世纪的1992年,父亲才做通我姐和姐夫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把家迁到娘家的东土河村落户。而且,我姐已经把公公婆婆养老送终了,没有什么牵挂了,她和姐夫才同意从大山沟里迁到东土河村落户。到了东土河村,他们开始借住在街坊邻居家。在父亲和我们的共同支援下,于1993年才建起了五间平房,让他们有了自己的新家。大女儿和我们在新乡生活读书上学,小女儿在家和父母起早搭黑起石头盖房子,再加上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的帮忙,建房子还是比较顺利的。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给我哥和姐姐盖好房子之后,父母先后去世。这对我姐来说,简直是无法承受的精神打击。由于父母想叶落归根,让老人回到家乡安葬,我姐有啥想不开的事,就会一个人到父母的坟上痛哭一场。
当我姐的二女儿有了上门女婿结婚成家之后,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尤其是有了孙女和孙子之后,在她的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
2012年十月初一我回老家给父母上坟祭奠时,我姐在路上和我说胃不好,经常打嗝返酸,我让她抓紧到市里的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不敢大意,不管有啥病,要早发现早治疗。我2013年清明节见到姐时,她的脸色不是太好。我问她去市里医院检查了没有?她说,在乡里卫生院让中医看了,一直吃着药,慢慢会好的。于是,我嘱咐小外甥女带她妈到晋城市医院检查一下,不能再拖下去。一定要抓紧治疗。
这是姐姐一家人的合影
真没想到,检查结果竟然是胃癌晚期。于是,我让大外甥女从福建回老家伺候她妈。大外甥女给发来的视频,就是我姐住院期间和病友在一起唱歌,跳广场舞的珍贵记录。当她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之后,她却变得比任何时候更坦然和更坚强。她和同房病友唱的歌都是文化大革命上小学时学会的《大海航行靠舵手》、《我爱北京天安门》、《打靶归来》等红色歌曲。她一个人在病房里跟着音乐节拍跳的广场舞,更是喜笑颜开,根本不想是一个癌症晚期患者的精神状态。由此可见,我姐完全是在鼓足勇气和病魔做斗争,她求生的欲望十分强烈,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有更好的幸福生活。
一个人只有到了生命垂危的时候,才知道应当如何珍惜自己的宝贵生命。但是,这一切美好的期望已经为时已晚;但是,作为至亲的兄弟姊妹却无能为力,无法为姐姐根治胃癌晚期的病魔折磨。
当我和弟弟2013年5月1日到晋城看望姐姐时,她仍然保持着极其乐观的态度,并与我乘坐公交车到晋城市一中东边的凤城广场观赏广场舞。当她听到广场舞那欢快的音乐节奏时,她的双腿和双臂就舞动了起来。于是,我鼓励她尽情跳吧。她说,浑身没劲,跳不起来来了。正说着,就有熟人和她打招呼。我姐说,是在跳广场舞时认识的。开始就是人家主动教我怎么跳广场舞的。我笑着说,姐的人缘还挺好。她说,都是同龄人,晋城市里的人不排外,都很热情。从中可以看出,我姐对城市生活并不陌生,必定从小在新乡市生活过好几年。那时我姐的孙女和孙子都在晋城上学,孩子们的早饭都是她在做,两个孩子和她的感情很深,总觉得她做的饭好吃。
我姐病成这样,却非要亲自给我和弟弟做山西拉面。我坚持不让她做,让小外甥女做就行了。我姐同意了。弟弟说,二哥是想让姐和我们弟兄俩多说会话,拉拉家常。我说,是这样,多说会话。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坐到床上靠着被子半躺着说话。她说,我不累。
2013年5月2日早上,我姐又想和我到凤城广场看广场舞。于是,我和姐姐再次坐公交车去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广场舞。而且,她看的很专注,还不停地比划着各种动作。只可惜那时我忘了带照相机,拍照留念。
2013年5月3日早上,当我和姐姐回到租赁房的家里吃过早饭之后,我提出来到室外照几张合影时,我姐很激动,她说照合影好。没想到,这次的合影照竟然成了永别照片。时间到了2013年6月10日早上,我姐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我从新乡回到老家时,姐姐的遗体已经被封闭在了棺材里,我永远见不到姐姐了。于是,我悲痛万分,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这些天来,我反复在看姐姐生前留下来的五个小视频,夜里睡梦中也在回忆我姐生前的音容笑貌。我姐在九泉之下究竟怎么样,她也没有给我托个梦,让我帮助她克服一下各种困难。莫非姐姐是怕给我增添麻烦吗?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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